占星1.1
片段 45都是占星师
“所以说我才不要听星星的话，”环随便找了个门板靠上，木门发出吱呀的晃荡声，“我只问它我想知道的事情。”
“环君，声音太大了！”壮五压低声音讲，“会吵醒房里的人的。”
“没有人的。”环说，见壮五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，便随手画了个小阵法，蓝色光点漂浮在空中。这一带确实偏远，也因此视野非常好，亮闪闪的成片星河就悬在深邃的夜空里，很快就给了他回应。
“看吧，没人的。”环读着答复，壮五也忍不住凑近去看，发现星图确实如他所说。
“好厉害啊……”
“那当然。”
“我的意思是，你用这种不敬的态度对待星象，真亏它们愿意给你指引呢……”壮五抬头望了一眼星空，“当心遭到天罚哦。”
“我倒觉得星星挺喜欢我的，”环无所谓地扒拉几下，漂亮的图阵就星星点点地消散了去，“害怕天罚就不会做占星师了。”
“是吗？大多数占星师还是为了避免天罚降临，尽量地按照星象的指引行动的吧。”
“小壮也是？”
“算是。”
“不无聊吗？”
“……”
壮五确实没有感到无聊的富余，归咎于无法反抗的血统，他时刻都可能受到感召，一举一动都似是在无法逃脱的星系的监视之中，一旦他对指引有所违反，便立刻就有灾难降临。
幼年时他惧怕黑夜，透过巨大的天文台特制的玻璃穹顶，星空里的亮点像是无数双紧盯他的眼睛。而随着年岁增长，他意识到明朗的日光下仍旧会有监视者存在，从此白天黑夜没了什么分别，他根本无处喘息。
“大概……是无聊吧。”
他斟酌许久，终于缓缓答复。
环拖长声音哼了一声，离开门板跨进小路中央，忽然用手指指向头顶某处:“小壮看那个。”
壮五沿着那个方向望去，仔细观察那处的星象:“很普通啊，没有变轨也没有成局的迹象，怎么了吗？”
“不是啦，”环说，“那片星星不是很漂亮吗。”
壮五一愣，这才仰头欣赏，确实很美，日间的天气很晴朗，导致现今空气也极为透彻，闪烁着的浅白光芒下甚至映出深深的蓝紫色。
“小壮不喜欢星星啊，”环像是有点失望地说，“星星的命令总是不讲道理，不喜欢的话还是不做比较好吧。”
“我是，非做不可。”壮五笑着轻声说。
“诶——真有这种人啊，天赋过高，什么都不做也会有星星和他讲话的。”
壮五没有再应，他还不想提及血脉与家族，目前在这里他还是单独的、因为意外调查和环偶遇的某个不知名的普通占星师，没有什么让人徒增芥蒂的头衔和名号。
“我是觉得，讨厌的话不听就好了。”环接道。
“不好好遵循指引的话——”
“会有天罚，对吧，”环说，“天罚最多也就是死，人总是会死的。”
他左右晃荡两步，一把拉下兜帽，闭着眼仰头望天，就算有星光，这没有路灯的破败街道也过于昏暗了，壮五本该什么都看不分明，而此刻他却觉得应该有漫天星河落在环的眼皮上，他一身深蓝色的宽松外袍，几乎要融进暗沉的夜空里。